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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6章 風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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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一連下了幾天。

采螺也是在雪夜裏生下一個小姑娘,取名叫陳長歡,意為長久歡樂。名字是陳關飛取的,眾人都覺得這個寓意很好,采螺也很滿意。

水凝蕊和玲瓏一起攜禮去五公主府探望,見母女平安、健健康康也就放下心來。臨走前,玲瓏還囑咐敏豪好好照顧采螺。

敏豪升級當爹,心花怒放,滿臉堆笑,全身上下散發出驕傲自得的神采,答應了,第二天就向工部告病假。工部居然準了。

即將開戰的消息並未影響京城的繁榮,畢竟邊關離這裏還很遠,人們最多也就是在茶館酒樓裏高談闊論兩句,嘲諷阿曼國不自量力。

除夕夜的宮宴,玲瓏按照水凝蕊的吩咐,沒有參加,而是在家照看糯米。

依舊繁瑣的宮宴,卻因為皇上在多喝了兩杯酒之後吐了一口血,而提前終止。

皇上龍體抱恙讓整個皇宮乃至群臣都很不安,宮妃們有兒子的擔心兒子未來的著落,沒兒子的擔心自己未來的著落,大臣們則更多的是關心儲君的歸屬和未來的後。宮成員人選。

只有太後擔心的比較全面,以上所有問題她全擔心到了,以至於拉著水凝蕊不放,致使大年初五水凝蕊才從宮裏疲憊不堪地回來。

這些玲瓏其實都不太上心,她擔憂的是水流觴。皇上有恙,水流觴在這個時候卻偏偏前往邊陲打仗,這讓她惶惶不安。

她是在皇上吐血兩小時後接到消息的,當時正和烏雅明珠以及一幫丫鬟坐在琳瑯閣內吃火鍋過年。本來就因為擔心水流觴胃口不好,這下更吃不下去了。

滿屋子裏全是火鍋的炭味,她走到廊下去透氣。

今天是除夕,也不知道水流觴能不能吃上一頓好飯。想也知道,縱使糧草充足,可在軍營裏能有口幹凈的菜飯就不錯了。雪還在下,也不知道他的衣裳夠不夠穿。

真不明白阿曼國這時候發什麽瘋?赫連任才剛登基,立足未穩,怎麽會突然想起來發動戰爭?

她心裏將他恨得牙根癢癢,只盼水流觴能盡快打了勝仗,早日歸來,不然她的心總像是懸浮在黑暗的半空中,沒著沒落的忐忑不安。仿佛有七八只瓶子吊在心房上,她有種不祥的預感,未來幾天也許要出事……

這不祥的預感忽然讓她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,似乎有危險越來越近,一瞬間帶來的排山倒海的震懾力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
就在這時,小腹上突然感覺到由內而外的一股力道,她疼得皺起眉,手下意識撫上去,剛好來得及摸到尚未撤離的一只小腳丫。一瞬間,奇妙的感覺所產生的美妙滋味隨著血液湧遍全身。她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,心口處的窒悶也消散了。

她還記得水流觴對她說,上次懷糯米時是在戰區,她沒得到好的照顧,又經過了一場長途跋涉,很是辛苦。這次懷上第二胎,他一定會好好地陪在她身邊,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,和她一起感覺小寶寶的孕育過程。

可惜,他食言了……

彼時,水流觴也坐在窗前,吃飯兼寫信,時不時地擡起頭望向窗外鵝毛般的大雪,眼裏閃過一抹思念。

從京城往東南走會越來越熱,等到了和阿曼國接壤的邊境,那裏更是四季如春。因此從窗外的飛雪來看,水流觴此時絕對不是在東南部的邊陲,而是離京城很近。

雲翎玉趴在窗口,一邊啃著大餅,一邊悠然自得地笑道:“這雪下得好,瑞雪兆豐年。”

“你吃的是什麽?”水流觴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手裏那塊黑黑的大餅,其實他想問的是,那是人吃的嗎?

“你說這個?”哪知他一問,雲翎玉的臉立刻籠罩起一片仙光璀璨的幸福光芒,“臨出門之前,小辣椒怕我路上餓,特地做了一包袱她獨門秘制的炭燒火勺。你要不要?我這兒還有。”說著,叼著大餅開始翻包袱。

“不用了,不用了。”水流觴連忙說。

看雲翎玉吃得噴香的模樣,他可以肯定,這小子定是被幸福感抹殺了味覺,不然他一個有潔癖的人,怎麽會抱著塊黑炭一邊啃,一邊還笑得賤兮兮的。

雲翎玉也不介意他牙疼的表情,望著窗外大雪紛飛,幽幽嘆道:“也不知道小辣椒有沒有好好養胎,可別又弄出什麽幺蛾子。你小舅子家生了個小姑娘,也不知道我這胎是兒是女,最好也是個小姑娘!”

他一臉傻笑兮兮地幻想著一個柔軟活潑的小姑娘,紮著兩根羊角辮,甜甜地對著他叫“爹爹”,頓時笑得眼瞇成了月牙,完全忘記了他家曦姐兒自從會說話就不再搭理他了。

水流觴看他都快流口水了,一陣惡寒,忍不住邪惡地想:再生個姑娘,跟你們家曦姐兒一樣,那你們家就有兩個石頭美人了,往後到了該出嫁的年紀,你得賠多少嫁妝才能清倉出去?

“你家老2取名字了嗎?”。

“老大叫‘糯米’,老2自然叫‘團子’。”水流觴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。

雲翎玉嘴角一抽:“這麽不認真,難怪糯米恨你。”

“胡說。糯米最喜歡的就是我,連跟她娘都不如和我親近。”水流觴奮起駁斥。

雲翎玉撇撇嘴。就在這時,入琴抱進來一只信鴿,取下鴿子腳上的銅環。水流觴的表情嚴肅了起來,接過卷成卷的信紙,展開,閱讀完不由得冷笑一聲。

“怎麽?”雲翎玉問。

“父皇在宮宴上吐血了。”水流觴聽不出情緒地回答。

雲翎玉眉一揚,陷入沈思,良久,問:“那他呢?”

“沒動靜。”

“他倒是沈得住氣。”雲翎玉冷笑道。

水流觴不語,燒掉信紙,望向窗外被風吹散的雪花,面色沈凝。

雪停後的三日,空氣濕冷。水凝蕊好像很忙碌,連續數天徹夜未歸,玲瓏總感覺她似乎並沒進宮,而是去了別的地方。

據說皇上自除夕夜後就一直沒上朝,只要求白妃一個人侍疾,朝中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給四王爺水流岳管理,雲丞相輔佐。

水流岳監國後,並未得意忘形,相反人很低調,處處依賴內閣,沒有內閣點頭他從來不單獨做決定。

轉眼間到了初八,玲瓏懶洋洋地歪在榻上,手裏拿著一部話本小說,卻總也不翻頁。豆漿見不得她這樣,抱著糯米湊出來道:“今天陰天,屋子裏黑,王妃歇歇吧,仔細傷了眼。”

玲瓏回過神笑了笑,放下書揉揉眼睛:“我這右眼皮從早上起來就開始跳,右眼皮跳什麽來著?”

右眼皮跳災,豆漿不肯說,就道:“王妃不是不信這個嗎?”。又找出一本詩集讓玲瓏教糯米背唐詩。

玲瓏失笑,望著糯米正拿著一只佛手樂淘淘地玩耍,眉眼便溫柔了下來,將孩子抱在懷裏。哪知糯米淘得沒邊,被娘親抱著,好奇地用手去抓她垂下來的發絲。偏生手勁奇大,這一拽差點將她的頭發揪下來,氣得她罵了一句“小混球”。

糯米疑惑地望著母親突然發飆,玲瓏看著她茫然的表情,倒是被逗笑了。

一句一句地教她念“白日依山盡”,剛背完一首,豆莢從外頭大步進來,笑道:“王妃,我給豆沙送去了,她家那大胖小子可逗人了。”

“怎麽樣,孩子健康嗎?”。豆沙昨夜早產,聽說兇險得緊。

“我看著挺好的。雖說是早產,但那小子哭得可大聲了,郎中也說沒什麽大事。”

“跟他們說了嗎,最近沒事盡量別出門。”

“說了。趙茹本來要回去,我跟她說最近街上挺亂,京城郊外發生了好幾起搶劫案,她哥就把她留下了。王妃,我今天和侍棋上街,總覺得有點不對勁。”豆莢皺起眉毛,疑惑地道。

“怎麽不對勁?”玲瓏心頭一緊,慌忙問。

“本來這種天,街上不應該有太多人。可我今天一出去,發現街上多出好多人,有些人長得兇神惡煞的,侍棋跟我說那些人像兵。”

“兵?”玲瓏秀眉緊鎖。侍棋暗衛出身,當年又跟著水流觴在兵營裏打滾,是不是兵他應該不會看錯。

看樣子,果然要出事了……

她的心怦怦亂跳,更強烈的不安湧上腦海:“豆漿,你去看看大公主在不在,如果在,就說我過會兒去找她。”

豆漿見她臉色不好,也有些緊張,連忙去了。

“王妃,還有一處不對勁。”豆莢湊出來,低聲道,“隔壁的定國公府自從玉家主走後,下人都遣散了,現在那裏應該是荒宅才對。可我昨晚路過緊鄰著定國公府的那面墻,聽到那裏面好像有動靜。”

“你大晚上去那兒幹什麽?”玲瓏狐疑地問。

豆莢見問,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:

“是侍棋。聽府裏的丫鬟說那堵墻下有口廢井,那井裏鬧鬼。侍棋就和我打賭,說要是我敢在天黑後去看那口井,他就讓我吃藥。”

“什麽藥?”

“幫助懷孕的藥,五公主身邊的青苗幫我要來的,說是宮方。”

“藥也是混吃的。拿來我幫你找禦醫去看看。”

豆莢怔了怔,心一暖,答應了。玲瓏想了想,問:“你說定國公府裏有人?”

“好像是。我從風裏聽見墻那邊好像有人說話,墻那面不就是定國公府麽。”

“王妃,紅妝姐姐說大公主進宮了。”豆漿回來道,“我已經告訴小丫鬟,如果大公主回來就出來告訴我一聲。”

玲瓏點點頭,內心的凜然卻仍舊沒有散去。她擡起頭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,果然,有什麽事要發生了麽……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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